2020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年,一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疫情,一次史上最强的全民抗战,这些日子,大家的心情一定都在被肺炎疫情所牵动,举国上下,万众一心,为了争取早日打赢这场硬仗。作为普通老百姓,我们响应国家号召,春节期间居家休息,尽量避免外出,非常时期,关键时刻,在家就是美德,在家就是贡献。但是,宅在家里,并不代表无所事事,浑浑噩噩,你可以在家试着自己动手学做几道小菜,你可以在家练字画画,你可以在家练习瑜伽,当然,我们也可以选择阅读和学习。
春节前夕,小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我司的副总工程师、上海历史建筑修缮设计专家孙建祖老法师的一篇采访报道被刊登在了2019年12月份的《上海城建档案》上,访谈中孙工在挖掘老建筑背后历史文化信息时的钻研精神令人印象深刻。现在,小编就把这篇采访报道推荐给大家,希望大家“宅”在家里的日子里,除了关心疫情,做好自我隔离外,也不忘本职工作,向老前辈多多学习,积极面对生活,充实自己。
前言
习近平总书记2019年11月在上海考察时指出,“文化是城市的灵魂。城市历史文化遗存是前人智慧的积淀,是城市内涵、品质、特色的重要标志。要妥善处理好保护和发展的关系,注重延续城市历史文脉,像对待“老人”一样尊重和善待城市中的老建筑,保留城市历史文化记忆,让人们记得住历史、记得住乡愁,坚定文化自信,增强家国情怀。”
历史建筑的修复与保护应该如何开展?如何挖掘历史建筑背后的故事,使其得到真正的系统开发利用、深度开发利用、精准开发利用?修复保护的过程中面临着哪些挑战与难点?带着这些疑问,近期我们采访了上海建筑装饰(集团)设计有限公司副总工程师、知名历史建筑修复专家孙建祖,请他来分享多年来的工作经历。
——《上海城建档案》编辑部
做 历 史 建 筑 修 复,我 乐 在 其 中
上海建筑装饰(集团)设计有限公司 孙建祖(口述)
上海市城市建设档案馆周斌、曹伟、孙致远(采访、整理)
Q = 《上海城建档案》
A = 孙建祖
Q:您是怎么会进入到历史建筑修复行业中来的?
A:我所在的上海建筑装饰(集团)设计有限公司,前身就是上海市的房屋维修公司。改革开放之前,上海那些历史建筑的修复工作,基本全都是我们来做的。包括我们国家在国外的一些使领馆建筑,也有请我们派人去修复的。应该说,我们公司在历史建筑修复方面是有传承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当初我们最早有一批师傅,他们都是从解放前过来的,之前都在洋行、营造厂做的,所以他们对民国时候的传统工艺很熟悉,这在建筑修复的时候很重要。因为如果你不知道它最初是怎么建造的,后面修复当中就容易出差错。
Q:在从事历史建筑修复保护工作的这些年里,对您影响最深的人是谁?
A:同济大学的罗小未教授对我的影响和帮助是很大的。我和她接触并不多,但其中有两次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
一次是在做徐家汇附近修道院建筑的修复保护项目,那是很早以前了。罗教授作为专家来对我们的方案进行评审。“这个文本我看了,起草的人很不懂建筑。”这是她当时对我的评价,这句话现在我都还记得。因为那时候我们刚刚开始接触历史建筑修复,都在摸索当中。我当时的初衷就是,建筑内部很多结构坏了,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加固、修复。但是对建筑本身的认识并不深刻,而罗教授的意思就是,你做建筑修复保护,一定要对这个建筑有全面的分析,不仅是延续建筑的寿命,还要保护这栋建筑背后的文化。
还有一次是在做江苏路延安路附近的上海市信息中心那栋楼的修复项目,恰好也是罗小未教授来做评审专家。我的文本里面前后都用了“都铎式建筑”这个表述,结果又被罗教授批评了。她讲你这个错了,这栋建筑不能说“都铎式建筑”,只能说是“具有都铎时期风格的建筑”。因为如果说“都铎式”,即意味着这个建筑必须完全符合这种样式,各种细节都不能有偏差,“式”虽然只是一个字,但绝对不能乱用。
这两件事情对我之后工作的影响很大,一直在无形中鞭策着我。一方面这让我意识到挖掘建筑背后历史文化的重要性、另一个则使我不断告诫自己,做建筑保护一定要严谨。
Q:挖掘建筑背后的历史文化,您一般会如何入手?
A:过去没有网络的时候,都是从图书馆翻资料入手。现在互联网时代了,肯定是从网络开始着手,当然图书馆也是要继续去的,这两条是必走的路。这两方面信息收集完成后,就要进行比对分析,难的地方往往也就开始了。比如关于同一栋建筑,三个专家各有不同的讲法,甚至会相互矛盾。我对单位的年轻同事一直说,我们要怀疑一切,这种矛盾之处,是挑战,也是机遇。打个比方,我们做的一个建筑,多数资料都说建成于1936年,但也有资料显示说巴金以及其他一些名人1932年在这里住过,那这时候我觉得1936年建成的说法就值得商榷的。怎么办?这时候就需要去城建档案馆查档案,或者是去翻一些当年的报刊杂志,像我就会查《申报》,那上面有大量信息。如果我们做的这个项目是商业地产或者是住宅地产,那《申报》的广告当中往往就隐藏着各种线索。翻阅《申报》的过程是很累的,都是竖排繁体字,而且字迹有些也不是很清晰,很费功夫,我有很多个星期天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
通过对建筑材料的分析,也能帮助我们了解建筑的部分历史细节。
举个例子,水刷石工艺,最初是从日本引进的。根据记载日本人在上海一开始使用这项工艺的时候都会把施工现场围起来,所以中国人是在较晚的时候才通过各种渠道掌握这项工艺。所以我们现在回过头去看一些建筑,如果是水刷石工艺的,同时又能确定是中国营造商承建的,那么这栋建筑的建造年代基本可以判断不会是水刷石刚刚进入中国那会儿。因为那个时候这项工艺只有日本人掌握,中国的营造商做不出来。
再举个例子,民国时期上海有一家泰山砖瓦公司,生产一种叫做“泰山砖”的产品,这在当时是享受专利保护,其他厂家不能仿冒的。根据考证,“泰山砖”从1925年开始试制,后来获得了十年的专利期限(1929至1939)。按照这些信息我们可以说,如果一栋建筑,我确定他外墙使用的是泰山砖,那么这栋建筑建造年代的大致范围就有了。
Q:建筑背后的历史文化信息对于你们做修复保护时,有哪些帮助?
A:通过了解建筑背后的历史故事,包括建筑曾经使用者的信息,对于我们理解这栋建筑帮助是巨大的。
比如说我们曾做过徐汇区少年宫这个项目,这里原先是荣毅仁的父亲,中国著名民族资本家荣德生的故居。开头做的时候没有觉得这栋建筑有什么特别,但进去之后发现二楼有很多房间,不知道是为什么。于是我就对荣德生及其子女的情况做了了解,结果发现荣德生有2房太太,还有十几个子女,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
再比如说,有的建筑可能同最初建成时已经有了改动,但如果改动的地方恰好与某个历史名人、历史事件有关,那么你在做修复保护时候就得把这个改动予以保留,而不是机械的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徐汇区青少年活动中心(原荣德生故居)修缮效果图
Q:不断挖掘建筑背后历史文化信息的过程,对您从事建筑修复工作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A:这种工作肯定是越做越开心的,因为你时时刻刻都在学习嘛。说的可能不太恰当,你让我做新建筑的装饰设计,那估计有可能就是越做越重复了。我们这里有些实习生,后来读研究生毕业之后还是会选择回来继续做这项工作。为什么?就是因为觉得有意义。
2016年武汉那边有个项目找到我,是当年汉口德租界工部局巡捕房那栋楼。因为我之前在武汉做过江汉关、景明洋行大楼这些项目,所以那边的人做这个项目时想到了我。看了那个项目之后我就兴奋了,为什么?这个建筑原来是有钟楼的,1944年钟楼的上半部分被炸掉了,武汉那边提出希望可以在这次修复的过程中将这个钟楼恢复。当时我快要退休了,这个建筑又是被炸掉了半截钟楼,我想要是错过了,以后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遇到我喜欢的这种工作,因为这项工作可以让你去做研究嘛。当然做的过程也很不容易,之后找到了两张老照片,依靠照片提供的信息用透视成像的原理推算出了钟楼高度,最后做出来的效果我还是比较满意的。现在这里据说已经成为武汉警察博物馆了。
武汉警察博物馆(原德租界工部局巡捕房)修缮后外貌
Q:您这些年做历史建筑修复的过程中感受到的最主要挑战是什么?
A:有几点吧。一个是材料的问题,有些过去质量很不错的建材,现在很难找到合适的生产厂家。这一点国外人做的比我们要好,比如说我们做外滩15号项目的时候用到一种地砖,德国生产的,贵是很贵,1万多块钱一个平米,但是他们的低模还在,你有需求的话他们还是可以帮你做的。另一方面,就是施工人员的水平还参差不齐。一个成功的修复项目,除了设计人员的努力,现场施工人员的执行力也很重要。我们国内在这方面还是有所欠缺,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也是工人出生,以前是做油漆工的,最早一次在上海市少年宫大修时我就是负责油漆工序的。之前好几个项目的施工队长,包括工人见到我蛮服气的,因为很多地方做的对不对,我能够看得出来,会跟他们指出。
中福会少年宫修缮后外立面
Q:习总书记11月份在上海指出,要像对待“老人”一样尊重和善待城市中的老建筑,保留城市历史文化记忆。对此您是如何看待的?
A:把老建筑当成老人,讲的非常好。我认为历史的东西,你对它们得有敬畏之心。老人不能随便碰,你要尊重他。然后呢,就是你要小心碰,对待它的时候一定要当心。我们公司一直坚持不轻易拆老建筑的任何材料,这是一个原则。
我们都知道老人要调理身体,增强体质,但你不能随随便便给他补药。老建筑也是如此,老房子修缮你用什么材料都要符合它的要求。举例子,清水墙坏掉了,你要补上去,这个时候要先把坏的地方挖掉,表面进行处理好之后,再对它进行增强。这个时候就相当于吃补药。我注上去的材料强度,不能超过原来的强度,包括也要考虑气候因素。我们希望它是一个看似密封,但同时又可以透气的材料。如果我补了一个材料,中间地方不透气,那么这个地方就是损坏的根源。所以我现在看他们做好的图纸,每一道工艺,每一处材料,我都会认真评判,仔细斟酌。包括施工时候工人做什么,怎么做,我都会一一写清楚。老建筑就像老人嘛,你工艺不熟、材料不对,就都容易出问题。
佘山天主教堂修缮后外貌
Q:站在一个历史建筑修复者的角度,您对上海市城市建设档案馆有些什么样的期待?
A:对于我们做历史建筑修复这行的人来说,其实是把城建档案馆当娘家来看的。如我之前做的宁波江北天主教堂这个项目,则个教堂及其附属建筑,有好几处地方在历史上都被改过,与最初时候已经截然不同。幸好我们找到了一些档案资料,包括老照片之类的,最终考证出来几个不同的房子具体的功能是什么,然后再进行了设计、修复。做我们这行的,不能凭空乱来,一切都要将依据,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那么看中城建档案馆的原因。在我心里这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这么说真的不是恭维。神圣在哪里呢?因为城建档案馆里的资料都是最权威的,是真正的历史见证。如果可以利用这里的资料,对我们工作的帮助那就太大了。我们现在最累的工作环节就是查找资料。有时候真的恨不得在项目开始之前先去庙里面拜一拜,因为很多时候能不能找到资料,偶然性真的很大,档案资料如果可以看到,那就会方便很多。
宁波江北天主教堂修缮效果图
结语
同孙老师的访谈前后进行了两次,每次都比预定时间大大延长。访谈中孙老师在挖掘老建筑背后历史文化信息时的钻研精神令我们印象深刻。有时候我们甚至觉得,他除了是一位建筑修复领域的专家,同时也是一名出色的历史学家。随着“老建筑热”的不断升温,如今越来越多的城市历史研究者们纷纷开始参与其中,但客观来说,能够像孙老师这样耐下性子利用一手史料对建筑进行考证的,恐怕十无二三,而这也正是他的不凡之处。
——《上海城建档案》编辑部
面对疫情,
我们可能无法像医生那样奋战在一线,
但我们能做的,
是冷静下来,让自己自律起来,
过好每一天
自律,最终让你自由
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你对祖国说,也对自己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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