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沈建
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
时间:2008年
每隔四年,几乎全世界的目光都会聚焦在一部分人身上。他们在一个被称之为奥运会的舞台上尽情表演,或对抗比拼,或倾情展示,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管输赢成败,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为什么我们对这个名叫奥林匹克运动的人类活动表现出如此之大的兴趣?
1896年第一届奥运会举办以来,至今已超过百年。截止到2020年的东京奥运会,夏季奥运会已举办过32届。但是从公元前884年到公元393年,在长达1277年的时间里,被称之为古代奥运会(尽管这一称谓并不准确)竟然不间断地举行了320次。一百多年和一千多年,32次和320次,十倍的时段比。为什么这个被称之为古代奥运会的活动可以延续上千年?究竟有什么内在的力量支撑着古代奥运会的延绵不绝,甚至沉寂多年后还能以近乎相同的形式在希腊复兴?
四年一度的奥运会,世界各国最优秀的运动员同场竞技,为争夺项目金牌拼尽全力。2012年伦敦奥运会羽毛球半决赛,涉及“消极比赛”的几位运动员为何会被国际奥委会和国际羽毛球联合会处罚?运动员利用规则,技术性求“胜”为何会被认为违背奥林匹克主义和体育精神?
人人谈体育,人人参与体育。媒体报道中的体育、休闲健身的体育、职业联赛上演的高水平表演和竞技所代表的体育,以及奥运会比赛呈现的体育,是否一回事?增进健康,提高体能,磨炼意志,促进友谊,发展经济,解决就业……体育怎会有如此多的功能?究竟哪个才是体育最基础、最核心的宗旨?
……
2024年巴黎奥运会开幕在即,《原生态的奥林匹克运动》([希腊]赛莫斯·古里奥尼斯著,沈建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一书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思考和启发。这本在16年前(北京奥运会举办前夕)出版的小册子,虽然没有对上述问题进行直接回应,但是作者对于奥运、体育文明、锦标运动和游戏等关键词的论述,仍然流露出诸多新的认知与感悟。今日体育之发展虽然看似生机勃发,但是否丢失或者遗失了某种内在的品质?奥运会项目繁多,利弊之间究竟如何平衡?为什么古奥运运动员要以裸体竞技的方式进行?体育的本来面貌究竟是什么样的?十多年前初读该书,对文中若干比喻似乎不知所云,如今重读,却发现怎一个“妙”字可言!
该书不是奥林匹克运动通识类读物,更不是奥运会项目及其规则介绍,而是通过极富感情色彩的散文式叙述,对诞生自古希腊的体育文明进行追本溯源式梳理。
不知是巧合,还是出版社有意为之,中译本《原生态的奥林匹克运动》选择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夕面世,可谓恰逢其时。如果说人们已经习惯于对奥运会的赞美和颂扬,那么这本带有强烈批判风格,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与主流思想有些格格不入的著作,毫无疑问给奥运会和当代体育的一味赞扬泼了一盆冷水,堪称有煞风景的战斗檄文。
这本薄薄的小册子可读性很强,35篇章节独立成文,首尾呼应。全书的逻辑线索以类似于追问和倒推的方式展开:伪装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领,但是如果在日常人际关系中伪装占据主导地位,以至于伪装普遍化,世界就会变坏;如何对抗这种恶性发展?唯有美德。如何获得美德?古希腊的哲学家们在多个世纪里一直在为之奋斗。在尝试了各种方法之后,在某个独特的历史时刻,运输美德的搬运工——体育运动悄然而生,连同知识和艺术两大教育元素,共同将希腊文明推向了辉煌。
这就是体育运动的独特价值与重要贡献。但是我们并没有真正认识清楚,换言之,在人类演变和社会发展进程中,我们对体育的描述和认知看似(或自以为)清晰,实则越来越模糊,充满了误会、曲解和忽视。在国际奥委会已经赚得盆体满钵,体育成为国际化通用语言之际,是时候正本溯源,认清并还原体育的本真样态了。
书中并没有提及体育是怎么产生的,只是给出了一句“就在这样一个‘山穷水复疑无路’的历史时刻,体育运动悄然而生。(第2页)”或许在赛莫斯看来,无论你承不承认,知不知晓,作为教化人类,培育德行的体育,原本就在那里,只是人类并不知晓而已。在那个著名的德尔菲神谕故事中,当三位国王被告知战胜衰败的方式不是法律、艺术、科学或其他某种东西,而是开始体育运动的时候,体育文明将走上新的历史舞台,而古奥运会的历史也由此拉开了帷幕。
书中对克里特岛上抚牛腾跃的描写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请注意,是抚牛腾跃,不是斗牛。人类用尊敬、爱意和绝对的温柔来触摸公牛的背部,不是要分出谁胜谁负,更不是要把公牛宰杀于竞技场。公牛代表大自然,而人类具有攻击性本能,抚牛腾跃的诞生,或者对公牛的轻抚体现了人与生灵和睦相处、和谐共存的意愿。看看书中描写的语句吧:“诚实、公正、高尚的人类行为的种子在克里特肥沃的平原上落地生根了。…只有彻底的、完整的壮丽。…只有发自肺腑的惊叹声,为人类的伟大而发出的那一声延绵‘啊’!(第17页)”可以想象,作者穷尽一切美好的词语都无法表达他心中对抚牛腾跃这一画面以及由此产生之后迈锡尼时期体育文明的赞叹。
我想,这是赛莫斯对体育运动,最朴素的理解。不是强身健体,不是增进健康,更不是延年益寿。
看看作者是怎样描述他心中的体育,“运动员在运动场上所做的,痴迷的观众所看到的,就是伊迈洛斯式欢爱,人与神在灵魂的炼炉中一次热烈的接触。由此将人类心中的恶意化为灰烬,将苦涩化为无形的芳香,将暴力化为精神价值,将攻击性本能化为最崇高的人类理想。(第115页)”如此充满诗意的语句,在作者看来,才是体育的应有之义。而只有在希腊文化或者希腊式的浸染中,才有可能出现“一些人在诚实守信的道德框架内奋不顾身的全力拼搏的行为”。
既然作者如此钟情于希腊式体育,究竟什么样的体育项目才是纯粹的?才是符合作者理想描述中希腊式体育?从书中的记述来看,作者似乎对场地跑情有独钟。显然,跑道要平行,杜绝了对立和摩擦;一条白线严格划分跑道,杜绝违规和干扰的同时,又能使运动员听到跑步声和喘息声,从而避免孤独和封闭;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前方(请注意,这里不是对方,而是前方);没有任何动作技巧;赤身裸体,起点充满力量和新生的活力,终点如同抵达生命尽头,重回大地怀抱。这种被现代体育称之为径赛的赛跑类项目,拼的是运动员最原始的体能,力量、速度、耐力等,在赛莫斯看来,才是纯粹的体育运动。而后来出现的跳远和投掷类项目,已经驶向了不纯粹的方向,战斗技巧类项目,如拳击、搏击、摔跤等,因涉及较高的技巧要求,带有了狡猾和狡诈的成分。
不仅如此,他还例举老子的话“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来加以佐证,并且信誓旦旦地说,“运动项目所需的技巧越多,逻辑牵涉就越深,便越发远离纯粹、高尚的体育精神。因为体育运动是知识所无法接近的,只有靠理解力才能领悟,它不接受逻辑化的技巧和故意的行为。(第148页)”单纯从技巧成分多少来衡量一个项目是否纯粹的逻辑虽然有些奇葩,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古希腊人没有将田径项目传递至今,那么世界体育大赛就不会以奥林匹克命名。至少在体育领域,“言必谈希腊”,希腊人在智育中看中哲学与几何学,在体育中重视田径,这也正是古希腊人的独特之处。看看目前各级各类体育比赛,田径永远占据最基础、最核心的地位。想到这里,我似乎能理解为什么郑也夫先生会发出“不理解田径我们就不能真正地理解源自希腊的体育精神”的论断了。
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体育运动,什么是真正的体育精神,作者毫不客气地指出造成当代体育异化罪魁祸首的,乃是注重成绩的锦标运动。本书第33章《毁灭性的锦标运动》,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作者的批判性文风,堪称当代竞技体育(或锦标体育)的声讨檄文。追求极限、超越记录的锦标主义,将体育运动引向了极端化,甚至虚无化。在赛莫斯的认识体系中,原生态的奥林匹克运动之所以纯粹,是不追求、不记录比赛成绩的,运动员是和对手比,而不是和冷冰、机械的数字,也就是所谓的记录去比。一旦测试、追求并努力提高竞技成绩,体育运动便成为冒牌的、变了质的、误导人的“体育运动”,这种体育不仅像瘟疫一般折磨纯粹的体育,而且折磨整个人类社会。
行文至此,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洞察力。他在书中采用隐喻的方式直抒胸臆,痛斥“体育运动”的种种弊端。想想看,当代体育所呈现出的种种奇观与景象,何尝不是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在希腊人看来,体育运动乃是作为一种生活方式而存在,希腊公民对运动员的关注要远逊于对体育运动本身的关注。换言之,希腊人把体育看成完善自我的方式、途径和方法。他们坚信体育的最终目的不是使身体强壮,而是用身体来雕刻人的灵魂,使个体道德化,进而社会道德化。这是一种特别的修德之道。
看得出来,赛莫斯毫不掩饰对希腊文明和体育文明的讴歌与赞美,不管是克里特岛上的抚牛腾跃,还是场地跑中的比拼较量,那种毫无功利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甚至不可能用语言来准确定义的行为,所引起的只能是膜拜和惊叹,乃至不解。古奥运竞技场上的欢呼,淋漓尽致地表达出人类的尊严高于一切。这是一种纯粹的、文明的、高尚的,甚至带有一点今人认为傻傻的表现形式,古罗马无法理解,今人亦无法理解。但是在作者看来,这才是一种人类社会应有的体育文明形式。而这种清澈、纯粹、美德至上的表现形式,古希腊有之,来自东方的文明古国同样有之。
多年前读张宏杰《中国国民性演变历程》,书中对各个时期中国国民性的概括和提炼印象尤为深刻。“源头的中国人,品格清澈;唐宋时的中国人,雍容文雅;及至明清,中国人的品质却大幅劣化,麻木懦弱,毫无创造力。”虽然赛莫斯讨论的是体育,而张宏杰聚焦的是国民性,两者非同一事物,但横向比较,却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如果说现代奥运会远非古代奥运会所呈现出的体育文明,那么古代的中国人和后来的中国人,也不是同一个物种。春秋时期的“贵族气质”、“尚武之风”和“侠义精神”,哪个不是上马能文,下马能武,侠客遍地,武士横行,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遵守契约,礼义为先。如果说我们对古希腊的体育文明,运动员非功利性的比赛和竞技感到不可理解,就像征服者罗马人面对为获胜而欢呼的希腊人感到不可理解的那样,我们对春秋时期战场内外的各种贵族风度和言辞同样感到无法理解,甚至在今天的眼光看来,古人这种看起来有些迂腐的礼仪其实不仅仅是礼节和仪式所在,更是一个阶层深入骨髓的文化信念。古希腊体育文明也好,春秋时代的贵族风度也罢,其实都是那个时代精神气质的光彩流露。
看看这种国民性是如何在《中国国民性演变历程》一书的标题中体现的:春秋时代的“贵族精神”和不可复制的“黄金时代”、淳朴未泯的“汉人”、不可再现的魏晋风流、大唐的雄健与阳光、平民的盛世与文弱的宋朝、铁骑踏断的民族脊梁、“流氓化”的大明王朝,最后到了清代,“世人皆为奴隶”。这种国民性的演变,和体育文明的演变乃至异化,如出一辙。
回到《原生态的奥林匹克》一书。在《体育精神的回归》章节中,作者似乎还嫌自己的观点不够清晰,于是在最后一章中用更加直白的语言再次提及体育运动、锦标运动和游戏三者的区别。让我们看看他是怎么定义的吧:体育运动,是人类的创造物,通过道德的方式努力获得比赛胜利的行为;锦标运动,试图将人类的身体转变为创造记录的机器,它是一次有害的病变,是体育运动体内的癌细胞;游戏,用身体进行欺骗的行为,其典型特征就是伪装和欺骗(第163-164页)。行文至此,不得不惊叹作者狂热般的偏执。只是令人不解的是,赛莫斯如此痛斥带有各种技术技巧的游戏,对游戏可谓讳莫如深,为何在赫伊津哈的笔下,游戏却备受推崇?两人论述的游戏是否同一指向?还是看待游戏的视角不同?
为了给自己的论述增添佐证(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加深读者的理解和认知),赛莫斯在例举稗子和麦子、马蜂和蜜蜂之间的异同之外,甚至用“欢爱-嫖娼-强奸”来对照“体育运动-锦标运动-游戏”两组词汇从左向右语义上的转变和关联。这样的举例确实“辣人眼睛”,而这样的比较咋看起来“匪夷所思”,但“话糙理不糙”,文中的论述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深化了对体育运动、锦标运动和游戏三者关系的辨识。作者坚定的认为,他所认可的体育,应当是纯粹、原初意义上的体育运动,是抛去勾心斗角、撇开锦标和记录之后的体育运动,如同剥开层层外皮,直到显露甘蔗最里层,才能享受甘润与清甜。
他的批判和声讨、痛斥和警示,犹如煞风景的战斗檄文,一再提醒现代社会发展中体育精神的缺失和遗弃。读到这里,我隐约有种感觉,作者用极为夸张、偏激的论述呈现观点,实则刻意而为之,意在凸显问题的严重性,并由此给“蓬勃发展”的现代体育运动泼上一盆冷水。正所谓,疾病久已,非下一剂猛药不可。
行文至此,全书对体育文明的回顾之旅也驶到了终点。欲回到原生态的奥林匹克运动,欲剥离现代体育种种异化和毒瘤,需要体育运动重回教育系统的三大要素行列,将体育与知识、艺术并列,让所有的年轻人都参与到体育运动中去。唯有通过体育运动才了解的方式,驯服人类狂野的激情,方能赋予世界文明新的呼吸和色彩。
作为希腊人,赛莫斯在书中近乎“歇斯底里”般的声讨和批判,似乎给人一种偏激的民族主义者形象,在他的笔下,唯有源自古希腊的那种体育运动,才是最纯粹的,最美好的。其他一些体育,甚至是除田径以外的所有运动项目,都是带有欺诈性质的,都丑陋不堪,与美德背道而驰。他用固执的骄傲和严厉的讨伐宣扬着体育文明的尊严。这个出生于1943年的老头儿,偏执又可爱的形象跃然纸上,让我不禁想起一位致力于体育历史、文化与哲学研究的学友,他发表了多篇古希腊罗马体育研究的论文,那一时期的体育这也好,那也好,最后总结一句作为点睛之笔,“啊!是城邦给了我生命。”
奥林匹克运动发展至今,俨然成为人类社会文化活动的奇观景象。但是超大规模赛事体系、商业化主义色彩浓厚、精英竞技成绩至上也成为困扰并制约奥林匹克运动可持续发展的症结甚至毒瘤。回首20年前,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2000年悉尼奥运会,2004年雅典奥运会,希腊人希望现代奥运会百周年之际能够重回希腊,重回雅典,可理想终归败给了现实,1996年的奥运会承办权被美国亚特兰大获得。对当代体育发展中体育精神丧失以及奥林匹克运动发展背离原初理想的隐忧,我想,或许也是赛莫斯选择在2000年出版该书的一个原因吧。
赛莫斯在书中多处提到中国的老子,多次引用老子《道德经》中的语句,“道生之,德育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绝巧弃利,盗贼无有”“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有馀;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想来,赛莫斯相当认可中国文化尤其是中国道家思想,否则,他也不会在书中写下“中国道家思想又一次让我们大开眼界,证明了中华文明的特别价值,以及她和希腊文明精神上的亲属关系。(第110页)”希腊文明和华夏文明在作者的笔下遥相呼应,而老子“天人合一”的道家思想在赛莫斯倍为推崇的“抚牛腾跃”中得到了体现。
中译本版权页显示,本书原名Athleticism: A Strange Love,这个Athleticism直译为运动技能、运动竞赛显然语不对题。作为Athlete(竞技者、运动员)的派生词,+sm往往表示为某种主义、精神,如Olympic到Olympism,因此,这里的Athleticism是否可以理解为竞技精神、竞技主义?而这种竞技精神,恰恰正是作者在该书中一再论及的体育文明(纯粹的体育、古希腊式体育)。
而本书对当下体育发展的最大启示和意义,私以为,就在于警醒我们要重视并重新找回遗落在历史长河中的体育文明之光。如果说现在的体育运动不可避免地由欺骗、锦标、成绩、记录、计谋等充斥其中,那么我们就有必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丢了魂,忘了本,忽视体育的原初理想。从古希腊文化中寻找体育文明的线索,从古希腊人的体育竞技中寻找美德和教育。如今,不管是教育界的“课程思政”“立德树人”,还是体育界的“体以载德”“竞技教育,夺标育人”,其实质都是在告诫我们要回归体育的育人初心。否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缺失美德和教育的体育,就会“成为失去指南针的船儿,在乌云密布、星月无光的黑夜里,在暴风雨和滔天巨浪中摇摆。”此话是赛莫斯在《原生态的奥林匹克运动》一书中的原话,可谓全书的点睛之笔。作者相信,该书所做的努力,不是复古,因为那不现实。而是要努力寻找遗失了的指南针。
前段时间,看到北京师范大学贾齐教授在微信朋友圈写的一段话,我以为刚好可以契合这里的主题。他说,“‘无体育不教育’的说法,是给不知道体育在教育中作用的那些人听的。至于自身就是搞体育的人,应该告知曰‘无教育不体育’。让人长叹的是,当下的中国是搞教育的不体育,搞体育的不教育。”个中意味,相信我们都会有所领悟。
一次虔诚的体育文明溯源之旅,一幅古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壮美图景,批判与反思,戏谑与讴歌,都在这本能够引发体育本源思考和当代体育异化警惕的书中得到呈现。
总之,一本有趣的小书。“慢慢读,欣赏啊!”
王成
南京大学体育部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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