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 谀
文/李真微
谀，不是什么好东西，词典释义为奉承献媚，通俗点，就是拍马屁。
话说有一次，曾国藩与幕僚闲谈，先自谦地说自己不如李鴻章、彭玉麟后，又自诩“只是平生不好谀耳”。其时有人接过话柄道：“各有所长：彭公威猛，人不敢欺；李公精敏，人不能欺。”说到这里，停顿下来。而曾国藩只想讨个好评，便问：“你们以为我怎样？”忽一后生插言道：“曾帅仁德，人不忍欺。”众人鼓掌，曾十分得意。事后，这后生即升任扬州盐运使，得了个肥缺。
这后生确实是才思敏捷，彭李两位是“不敢欺”“不能欺”，那是说他们还是有缺点的，只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罢了。曾帅是“不忍欺”，那是说已经极至，谁都不忍动手毁坏了这个完美。可见这是德高一筹，难怪曾帅这般高兴。
真是无独有偶。元朝末年，朱元璋打败陈友谅，一天偶然动兴来到般若寺。寺僧请问他的姓名，他不屑作答，只在墙上题下一诗：
杀尽江南百万兵，
腰间宝剑血犹腥。
山僧不识英雄主，
何必哓哓问姓名。
数年后，朱元璋当了皇帝，命太监去看自己曾题在寺墙的杰作。太监回报说已被抹掉了。朱大怒，要杀和尚。和尚便从容题诗一首：
御笔题诗不敢留，
留时常恐鬼神愁。
故将法水轻轻洗，
犹有龙光射斗牛。
朱元璋这高帽子戴得舒服，微微一笑，便赦了和尚。
看来会制造高帽子还是一门绝活：后生得了一个官位，和尚捡回一个脑壳。
历史如此，而当今现代化制帽公司也不少，批量生产，廉价推销，成了社会一大公害。
阿谀，是一种精神贿赂。溜须拍马的人总有他的个人目的，或求发财，或求升官，或求荣禄。什么也不求，也可与大款、上层套个近乎，搞点感情投资，铺好一条路，日后办事可行个方便。其目的总不那么光明磊落。
要得阿谀奉承没有市场，关键是要有拒谀的勇气。拒贿难，拒谀更难。一是因为谀是从无形中来的，它既不提礼品，更不打红包，在谈笑中，在会场上，给你捧那么几句，给听话人一个惊喜，获得一份腋肢窩兮兮痒的快感。二是因溜须拍马并未上《刑法》，谁也定不了罪，对此也就无须百般警惕。且看曾文正公，在历史上也算得是一位正人君子了，还是有点好这一口，可见拒谀不那么容易办到。要办到就得有求实的勇气。肤黑如包文拯，就公开承认自己不能做美容广告；截瘫如罗斯福，就承认当不了长跑冠军。按照这个要求，坊间编出了这样一个寓言式的故事：
某元帅要选先锋，提出一个问题让竞选者回答。问：“我肚子里有什么？”第一位说“有雄兵百万！”第二个说“有良策千条！”第三个回答：“你肚子里一肚子屎。”元帅选中了第三个。他要的是真话。
上帝让每个人长了两只耳朵，一只听好话，表扬的话，赞颂的话；另一只听坏话，批评的话，不同的意见。古代就留下了“兼听则明”的箴言，又说“道吾恶者是吾师，道吾善者是吾贼”。我们想要做个明白人，就得闻过则喜，警惕阿谀。
注∶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介绍：李真微，1938年出生。从事语文教学与研究四十余年。曾任湖南省中学语文学会副理事长，岳阳市中学语文研究会理事长。全国优秀语文教师，省优秀教师。担任省中学高级教师评委两届。著作或主编40多种书册出版。写了400多篇各类文章发于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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