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品读》2022年第11期内容
“乱炖”的妙,在于一个“乱”字。它不精致,却不意味着不精彩。
昨夜刚落了一场雨,我在一户农家隔着石头做的房子里,都能听到外面竹笋的拔节声。
翌日清晨,跟房东要了钁头,我赤脚走进竹林,去找那种刚冒出尖尖儿的笋。然后,把挖到的笋尖剥除笋衣,与五花肉一通“乱炖”。
地锅下的柴火嘶嘶作响,釜内咕嘟而鸣,笋子的鲜,五花肉的香,顺着玉蜀黍秸秆做成的盖子边沿挤出来,闻着就想流口水。
这通“乱炖”其实没有别的,仅加了些葱姜和大茴。用粗糙的碗筷,就着糙米吃这道菜,竟比平日里兴致高出好多。
记得有一次去某地采风,我们一行人误入芦苇荡,正是初秋时节,便顺手采了两根雪似的莲藕。摸出芦苇荡时已是暮色四合,我们在镇上找了家馆子,请大厨把那莲藕与排骨一起炖了。
喝着小酒,夹一筷子莲藕排骨“乱炖”,白日里的慌张和焦灼荡然无存。回到宾馆里洗过澡倒头睡去,耳畔还回旋着桨声和水鸟的鸣唱。
二爷也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年轻时家境贫寒,少有吃食,于是便和伙伴们一起去村前的小水塘里摸泥鳅。
他们先把水一桶桶拎出来,剩下一塘淤泥时再下手去摸。有时摸到一团肉乎乎的东西,大喜过望,拉出来方知是水蛇;还有摸到蛤蟆或者摸出了谁家扔掉的农具,但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兴致。
摸上半天,有了半桶泥鳅,便回了家;烧一锅开水,去了泥鳅的腥气,让曾祖母和着地锅豆腐一起炖了。二爷说,那次“乱炖”,是他生平吃到的最难忘的美味。
“乱炖”现在已是一道特色的东北菜,即把时蔬、肉、豆制品等炖在一口大地锅里,众多菜肉香气融于一锅,其味足够厚实,不仅冲击味蕾,还能一口一口不觉间就俘虏了你的胃。
读过一个典故,苏轼在其最落魄时,找来一只陶罐,用山泉水洗净蔬菜,“煮蔓菁、芦菔、苦荠而食之。”也算是一锅“乱炖”了。
并有《菜羹赋》:“无刍豢以适口,荷邻蔬之见分。汲幽泉以揉濯,搏露叶与琼根。爨铏锜以膏油,泫融液而流津。适汤濛如松风,投糁豆而谐匀。覆陶瓯之穹崇,罢搅触之烦勤。屏醯酱之厚味,却椒桂之芳辛……登盘盂而荐之,具匕箸而晨飧。”
没有大鱼大肉,仅幽泉炖时蔬,以瓦罐煮而食,苦中之乐,虽简极美。
不禁想到,若一个集体或单位,各种脾性的人聚集一起,共同做一番美好事业,也不失为另一种“乱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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