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递高城百尺楼,绿杨枝外尽汀洲。
贾生年少虚垂泪,王粲春来更远游。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安定城楼》
安定,是郡名,即泾州,唐代泾原节度使的治所。这首诗,是作者李商隐登上安定城楼所作。
首联写登楼看到的景色。
诗人登上高耸百尺的安定城楼, 远处绿杨树边的洲渚尽收眼底。下面六句的无穷感慨,便都是由此生发。
颔联用到了两个典故,是诗人以贾谊、王粲自比。
汉文帝时,贾谊上《治安策》,却不为汉文帝采纳,才华无处施展。李商隐有一首《贾生》,写的便是贾谊,其中两句写道: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即是说汉文帝向贾谊询问鬼神之说,可惜了贾谊的惊世才华。后来贾谊呕血而亡,年仅33岁。
而王粲曾经流寓荆州,依附刘表,却并不得志。李商隐以这两位郁郁不得志的古人自比,自己当时寄人篱下的处境和内心的苦闷。
颈联是流传千古的名句。
江湖,扁舟,用的都是春秋时范蠡的典故。范蠡辅佐越王勾践,一雪会稽之耻后,便乘着扁舟,浮于江湖。李商隐以此抒发自己的人生理想:
在建功立业、旋转乾坤之后,头飘白发,隐居江湖。颇有李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胸襟与志向。
尾联则借庄子的寓言,表达了自己视功名利禄为敝履,让他人不要随意猜测。
这则寓言来自《庄子 秋水》:惠施在梁国为相,他生怕庄子会争夺了他的相位,便百般防范。庄子于是去见惠施,坦率地说:“鵷鶵(传说中与凤凰同类的鸟,庄子自比)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从来不会把鸱(鹞鹰,比惠施)的腐鼠(比相位)当美味而希羡!)即是说,你的位置我从来不屑一顾,你切莫杞人忧天,自相惊扰。
李商隐以此阐明自己的胸襟抱负,光明磊落,淡然宁静,而并没有那些患得患失的私心杂念。同时也是对世间一切恶浊事物、捧住权位不放的禄蠹的睥睨与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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