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俗话说坏事传千里,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当朝圣明,百姓和乐。吴城之畔,王族云聚。
对于王族的私生活,百姓不敢评头品足。但偶闻风声,出乎人之本性,百姓之间还是按捺不住要窃窃碎语几番。
“我听说严尚书的庶出千金严容晚,捅了大篓子。”
“此话怎讲?”
“这事说起来也玄乎,说是严大小姐逛庙会时,狠踹了十一皇子的……!”
“这……真教人听着便浑身发冷!”
“谋害皇子,十一皇子要是深究,严家千金怕是小命不保。”
“岂止如此!即便是官家之女,事关重大,十一皇子怪罪下来,到高堂参上一本,连她父亲的立场怕是都岌岌可危。严家小姐竟如此放肆,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低声窃窃的二人,并未留意到身边擦身而过的青衣少女,正是他们所讨论的严容晚。
也难怪他们留意不到。这日的严容晚穿戴清素,头顶粗布,手挎竹篮,不像尚书府的小姐,倒更像了大户人家的丫鬟。
猛踹十一皇子下绔,犯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严尚书罚她闭门思过。
但严容晚岂是在闺中闲得住的性子,不日便百无聊赖、寝食难安,她与丫鬟换了衣裳,从府中偷偷溜了出来,四处兜兜转转寻乐子。
听到方才二人的议论,严容晚不禁轻叹,这次真真是臭名远扬了。都怪那油嘴滑舌的十一皇子!想到十一皇子时,严容晚的白眼恨不能翻到天上去。
今后自己得背个泼妇的恶名,怕是不好说亲。正忧心着,不知不觉行到人烟稀少处,刚巧面前走来了一个串街的算命老头。
“姑娘,看看姻缘吗?”摆摊的长须老儿冲她吆喝。
心念一动,严容晚便从兜里取出几个铜板:“大师,快帮我看看真命天子在何方?”
问过生辰八字,长须老儿口中念念有词,掐指一算道:“姑娘,不是小老儿夸大,你的命定之人,怕是达官显要,地位不凡。”
“这么好?他在哪呢?”严容晚兴致勃勃地问。
长须老儿沉吟道:“恭喜姑娘,他是你相识之人,并且你很快就会遇到他……”
“老人家所言极是,不仅相识,还对本王……不敬!”
听闻这声音,严容晚大惊失色,回过头来。
只见那不日前刚被她踹了下绔的十一皇子,似笑非笑,用那睥睨众生的姿态俯视着她。
“十,十一皇子殿下!”长须老儿见多识广,竟一眼认出当朝皇子,立时便跪下了。
“无需多礼,你算得颇准,本王有赏。”十一皇子对身后侍卫使了眼色,那侍卫便掏出几块银两递给长须老儿。老儿千恩万谢,接过银两乐呵呵地退下了。严容晚看着,内心五味杂陈。
“身为皇子,便可仗势欺人?”她嗤笑了一声。
“本王的准王妃何出此言?”十一皇子调笑道。
“本姑娘可不记得应承过这门婚事!”严容晚斜眼看他,“就凭殿下私下里还端着架子自称本王,便可知殿下不是我的那位真命天子了。”
“是是,那么我的准王妃,”十一皇子迅速改口,“不日我将备好聘礼到府上提亲,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依小女之见,殿下下绔的布料,怕是又得印上小女的绣花鞋印了。”
严容晚面露讥讽之色,嚣张的眼神向十一皇子下身扫了几眼,一甩头扬长而去。
02
数日后,十一皇子一行人带了媒官和聘礼,浩浩荡荡,如约而至,到严尚书府上说亲。
“殿下难道要扶容晚为平妻?这……容晚一介庶女,承蒙殿下厚爱!”严尚书虽身为高官,但十一皇子亲自登门求娶的,是他那个刁蛮任性的庶女,还是显露出了受宠若惊之态。
哪知十一皇子一挑眉:“不,本王要娶的是正妻。”
“正妻?容晚她……多谢殿下对小女的抬爱,可这不合乎礼数,还请殿下三思!”严尚书神色大变,站起身拱手道。
正商议时,严容晚从内殿冲出来,大声嚷嚷:“顾修凌,你怎地如此不识好歹?”
此举把严尚书吓得浑身一颤。自家的小丫头片子平日里就不顾礼数,此番竟敢公然直呼皇子殿下名讳!
“无碍!”顾修凌向作势要跪的严尚书摆了摆手道,“尚书大人,本王要与容晚姑娘一叙,还请行个方便。”
待严尚书携侍者退下,严容晚没好气地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喝了几口茶。
“本王……我就是这么不识好歹,娶不上你,我绝不善罢甘休!”十一皇子悄悄打量了严容晚的小脚。今日她未曾外出,穿的是极素净的布鞋,不知踹起人来何如?
方才尊贵的十一皇子堂而皇之地向她表明心意,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这可是皇子的正妻之位,东宫之主未定,此番嫁过去了,若十一皇子将来有幸继承王位,她便是一国之母。
但严容晚本人却不这么想。她的思绪飘回四年前,与十一皇子顾修凌初见的午后。
03
彼时顾修凌青涩未褪,生性顽劣,随圣上微服时,竟使计偷偷溜了出来,在镇上闲逛。
恰逢严容晚也出府逛市集,两人不期而遇,在卖玉的摊子前,为一个玉扳指僵持不下。
“玉扳指乃男子佩戴之物,你一个小姑娘家,为何与本王相争?”长袍少年紧锁眉心,也不再掩饰王族的身份,试图以势压人,“本王贵为皇子,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若你执意夺我所爱,父皇定不轻饶!”
“圣上英明,才不会陪你这种小屁孩无理取闹。即便于我没用处,我看着好看,那便是用处。”严容晚梗着脖子,向小贩道:“这个,多少银钱?”
小贩神色迟疑,他不能确定眼前小公子是不是真的皇子殿下,但哪敢冒这个险!只得向小姑娘赔了不是。
十一皇子身边没了随从,当他掏遍全身,也没找出一锭银子的时候,严容晚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你,你竟敢讥笑本王!”顾修凌几时如此丢脸过,当即涨红了脸,但仍毫不示弱地挥了挥拳头。
最终是严容晚为他付了银钱,并将玉扳指戴在了他的手上。
“一看你就没有自己买过东西,都使唤别人为你掏钱。看你这么可怜,我就让让你。”严容晚得意地笑着,两手叉着腰,虽没有得到想要的物件,但小脸堆满兴奋的红潮。
“这不仅是本王第一次自己买东西。”
顾修凌的嘴角也跟着一弯,眼瞳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像是要把她深深地烙印到眼睛里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发现,本王可怜。”
04
当年的初遇算不得一见如故,她早先便听闻过顽劣嚣张的十一皇子顾修凌,那日她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身着长袍,英俊风流,玉雕般的脸上稚气未脱,却饶是有着一股英气。
事实上,见过他之后,她也曾情不自禁地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十一皇子殿下暗许芳心。
但现在的提亲,并非严容晚所求。
“殿下不会当真以为我小小的尚书府庶女,能当上皇子正妻是天大的恩赐,我便会欢天喜地地答应吧?”她眯起眼,直直迎上了正饶有兴味端详她的十一皇子的目光。
“怎么会?姑娘不日之前才踹过我。”十一皇子轻笑。
这个嬉皮笑脸的态度像极了一拳头打到了枕头上,实在令人不快。她有些气急败坏,从衣袂中抽出一张折叠齐整的宣纸,递到十一皇子面前。
侍从准备去接,十一皇子先手夺过。展开宣纸,上面是属于姑娘家的娟秀字迹,极为认真,端端正正写了三行大字:
“一,双目平视,举案齐眉。
二,愿得一人心,终身不纳妾。
三,拆了醉烟楼。”
十一皇子扬了扬手上的宣纸,笑道:“这便是你答应求亲的条件?”
见十一皇子仍不愠不火,严容晚秀丽的脸上开始有了冷色。“若殿下想以位份压我,我宁愿血溅王府,也绝不入你洞房。”她咬牙切齿道。
不料十一皇子仍面不改色,哂笑道:“不曾想姑娘对我竟如此痴心一片,愿为我香消玉损。”
此话一出,气得严姑娘直想再给他一脚。宫中先生的课业难道形同虚设,为何这位十一皇子理解能力竟歪曲至此?
十一皇子见势总算收敛笑意,目光多了几分真诚,双眸深邃如渊,浩瀚似天上星宿。
严容晚突然间看得痴了,心说连皇子正妻之位都未能撼动她半分,这双眼却教她失了三魂六魄,直想点了头应允这门婚事。
“姑娘的前两个条件,我以皇子顾修凌之誉起誓,举案齐眉,平起平坐,愿得一人心,终身不背弃!”
他指着一行字又道:“但对于第三点,我有些困惑。你我成亲,与醉烟楼何干?”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严容晚便怒上眉梢:“本姑娘眼里容不得沙子,世上焉有万全之事?你是想要聘我为妻,还是青楼夜夜笙歌?”
“本王不曾去过醉烟楼。”顾修凌面露不解之色。
总归是一些不便启齿的风流韵事,严容晚涨红了脸,铆足劲儿拍案道:“殿下可别说笑了,坊间尽是你的传闻。众人皆说你夜夜纵情于醉歌楼,尤其宠爱名为绿枝的舞女。”
一旁立着的侍卫一听,悄悄凑到了顾修凌耳边:“殿下,容晚姑娘所说的莫非是八殿下,八殿下出入醉烟楼都是报殿下的名讳。”
这下,十一皇子脸都绿了,那张久经雕琢的俊脸上维持不住了,浮现出极其复杂的神色。
八皇子与他皆是贵妃所出,八皇子极其看重名节,却改不了风流成性。两人长相酷似,八皇子在外有时会报他的名讳顶替。
几年前,架不住亲哥百般央求,他亲自允了。他几乎忘了这个茬,如今在心上人面前,可真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来人!”他大手一挥,“立刻与醉烟楼掌柜交涉,买下全楼并遣散,筑房拆除。从速!”
05
灯火通透,街景依然。身着便装的二人,并肩缓缓而行。
不日之后,便是二位的大婚之日。本该避嫌,但今日七巧,俩人悄悄出来,只为在这庸庸之景幽会数刻。
“姑娘的三个条件,我已全部应允。只是不知容晚姑娘,心中可有本王的一席之位?”行至水穷处,十一皇子突然转向严容晚,严肃道。
“堂堂十一皇子,满口废话。”严容晚小脸一红,“若非本姑娘心悦于你,你便是妻妾成群,又与我何干?”
听了这话,顾修凌眉眼弯弯,说是笑逐颜开都不为过。
“那你呢?”严容晚反问,“此番求亲是权衡之举,还是当真心悦本姑娘?”
不料,这顾修凌却依葫芦画瓢:“皇城之中不乏贵女,若非我倾慕姑娘,姑娘愿意嫁我与否,又与我何干?”
严容晚气结,抬起绣花鞋又是一脚。
因上次疼怕了,顾修凌早有防备,含着笑熟练地躲开身去。
烟火通明,星辰璀璨,正是双唇相覆的好时辰。
END
作者 / 或雨
编辑 / 柒幺柒
排版 / 鱼舟舟
图片 / 堆糖,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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