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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杨腓力 |录 制:雪 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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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典 多 奇 异
前言
硕果仅存的好词
我所知者,他人亦知
当恩典起舞,我亦将起舞。
-奥登(W.H. Auden
我在《耶稣真貌》( The Jesus I Never Knew)一书中讲过一则真实的故事,这事曾在我心里盘踞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有位朋友在芝加哥的穷困潦倒的人中间工作,故事就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有个处境悲惨窘迫的妓女来找我。她无家可归,身体有病,没钱给两岁的女儿买奶粉。她声泪交加地告诉我,她把女儿—才两岁!—出租给有性怪癖的男人。她出租女儿一小时赚的钱,比她整晚赚的还多。她说她只能这么做,这样才有钱吸毒,因为她已经上了瘾。我简直听不下她龌龊肮脏的故事。首先,我在法律上负有责任-我必须要检举儿童受虐事件。我不知道应该对这个女人说什么才好。
最后,我问她有没有想过到教会求助。我永远也忘不了她脸上那副无辜的震惊表情。“教会?”她叫道,“我怎么会去那儿?我已经觉得自已很烂,教会的人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烂。”
朋友的故事让我有点不能释怀:像那个妓女一样的女人都喜欢拥在耶穌身旁,而不是逃避他。一个人越觉自己很烂,越能把耶蘇当成庇护所。难道教会已经失去这项恩赐了吗?显然耶稣在世的时候,那些窘迫潦倒的人都会聚集在耶稣身旁,今天同样的人却不被那些追随耶稣的人接纳。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我越想这个问题,越觉得有个词是关键,其他的只不过是从这个词衍生出来的。
身为作家,我整天与文字为伍:搬弄文字,聆听它们的弦外之音,把它们剖开,将我的思想塞进去。我发现文字像块老肉,它们的含义会随着时间变得陈腐。想想英文单词 charity(慈悲),当初英王钦定本(KV)的译者思索“爱”的最高境界,决定以 charity这个字来描述。现在,我们却听到有人以讥讽的语气说:“我不要你可怜我!”(1don’ I want your charity!)用的竟也是这个字。
我不住地思量恩典( race)这个词,因为这可能是仅有的尚未变得陈腐的神学字眼。我称之为“硕果仅存的好词”,因为英文里的用法都保留了些许该词的原有光彩。这个词像一片广阔的蓄水池,依然存储着让我们骄傲的文化,提醒我们好东西不是出于自已的努力,面是出于神的恩典。今天,即使在世俗化的潮流中,我们依然向往恩典。看看我们是如何用这个英文字的。
很多人吃饭前祷告—英文称之为“谢恩”( say grace)-承认日用的饮食是上帝的恩赐。我们因为别人的恩慈而“感激”( grateful),因为好消息而“振奋”( gratified),有成就的时候受人“恭贺”( congratulated),招待朋友要“温文有礼”( gracious)。如果别人的服务令我们满意,我们会付“小费”( gratuity)。在每一种用法中,我仿佛听见人为着不配得到的东西发出的童真嬉笑。
作曲家可以在音符上添加“装饰音”( grace notes),虽然它们对于主旋律并非必要,而是额外的( gratuitous),但却可以平添音乐的风采;没有的话,似乎就少了点什么。我第一次试着弹贝多芬或舒伯特的奏鸣曲时,有几次没有弹装饰音,也还入耳;可是等我能弹装饰音的时候,乐曲的味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英国人用“恩典”这个词时,大肆引申恩典的神学含义。英国平民称呼皇室的人为“ Your grace”。牛津与剑桥的学生免修一些必修课程,称为“ receive a grace”。议院宣布赦免犯人是“恩典之举”( act of grace)。纽约出版业者的“宽限”( gracing)措施,也有恩典的神学含义。如果我订十二期的杂志,到期之后,还会收到额外的赠刊。这些赠阅的期数称为“ grace Issues”或“ gratis”(免费的),为了要我能继续订阅。信用卡、租车公司、贷款公司,同样也给客户一段他们原不该有的“宽限期”( grace period)。
我也从负面的角度了解恩典这个词。英文报纸形容政权垮台是“ fall from grace”,这句话也用在闹性丑闻的史瓦格( JimmySwaggart)牧师、水门案的尼克松总统和弑妻的辛普森(O。J。Simpson)身上。我们骂人的时候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 You ingrate!)或是:“你真丢人!”( You are a disgrace!)一个可恶到极点的家伙无药可救,英文是说“ no saving grace”。我最喜欢的恩典字根用法是 persona non grata:背叛美国政府的公民会被官方宣布为“失去恩典的人”( person without grace)。
“恩典”( grace)这个词的诸多用法,令我深信恩典确实很奇异,也实在是硕果仅存的好词。它包含了福音的精髓,如同一滴水里含着整个太阳的影像。世人如此渴求恩典,竟认不出什么才是真正的恩典。《奇异恩典》( Amazing Grace)这首诗歌谱成两百年后,仍然位居十大好歌排行榜。在这流离失所、没有停泊之处的社会,恩典是投下信仰之锚的最好地方。
像音乐中的装饰音,恩典也会一现即逝。柏林围墙在兴奋高亢的一夜间倒塌;南非的黑人兴高采烈地大排长龙,等着投下他们生平的第一票;拉宾与阿拉法特在白宫玫瑰园握手言好之时,恩典也降临人间。然后,东欧进入沉缓漫长的重建工作,南非正在想办法治理国家,阿拉法特闪过子弹,而拉宾却被击倒。恩典犹如即将陨落的星星,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亮光,然后消失,被“无恩”的黑洞吞没。
“伟大的基督教改革,”尼布尔(H。 Richardard Niebuhr)说道,“不是出于发现前所未知的成果,而是就已有的做出截然不同的成果”,奇怪的是,教会建立原是要宣讲保罗所说的“恩惠的福音,我却在教会中看见恩典的欠缺。
作家史蒂芬·布朗( Stephen Brown)说过,兽医可以单从观察狗,就了解从未谋面的狗主人。那么世人看我们这些跟随上帝的人,会对上帝有什么认知呢?追溯 grace或 charis的希腊字源,你会找到意谓“我欢欣、喜悦”的动词。按照我的经验,别人想到教会,第一个印象并不是欢欣或喜悦。他们想到的是“我比你们大伙圣洁”。他们认为教会是你得先把自己品行弄干净的地方,而不是你去了之后再这么做。他们想到的是道德,而不是恩典。“教会?”那个妓女叫道,“我为什么要去那儿?我已经觉得自己很烂,教会的人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烂。”
这种态度部分是出于局外人的误解或偏见。我参观过不少济贫中心、重症加护病房、监狱事工,是由满有恩慈宽宏的基督徒管理的。但那个妓女的那番话依旧是我们的心头之痛,因为她击中了教会的弱点。一些人极力逃避地狱,却忘记享受前往天国的旅程;另外一些人关注时下的“文化论战”议题,这固然没错,却忽视了教会的使命正是使这无恩的世界成为恩典的荫庇所。
伯尔那诺( Georges Bernano)的小说《乡村神父日记》( The Diary of a Country Priest)里那个神父临终前说:“恩典四处可见。”然而我们是多么容易与恩典擦身而过,对恩典的美妙音籁恍若未闻。
我以前读过一所圣经学院。多年后,有次在飞机上坐在院长旁边,他要我评估当时所受的教育。我答道:“有好有坏。我认识了很多敬虔的长辈。其实,我也是在那里遇见上帝。这种价值怎能评估呢?但是我后来才体会到,在那四年间,我对恩典却一点认识也没有。这大概是《圣经》里最重要的一个词,也是福音的核心,我为什么错过了呢?
接下来,我在母校讲课,提到这段谈话内容,结果令很多老师不谅解。有人甚至发言,不要再请我回来讲课。有位和蔼的老师则写信问说,我的措词是否应该不同。我是不是应该说,自己做学生的时候,缺乏领略充满我四周恩典的感应力?因为我敬爱这位长辈,就用心想了很久,但是我的结论还是:我在那所圣经学校里,跟在别处一样,反倒有了不少无恩的经历。
大卫·席蒙得( David Demands)这位心理咨询专家如此总述他的工作:
多年前我既已归纳出福音派两大情绪毛病:无从明白、领受、活出上帝的无条件的恩典与赦免;无从对别人付出无条件的爱、赦免与恩典。我们读、听、相信正宗的恩典神学,可是我们的生活却是另一个模样。恩典福音的好消息并没有深入我的情绪层面。
“这个世界什么事都做得比教会好,”高登·麦克唐纳(Cdon Macdonald)说,“你不需要成为基督徒才能盖房子,喂饱饥饿的人或医治病人。但是有一件事是这个世界做不到的:它不能给予恩典。”麦克唐纳一语道出教会最重要的一项贡献。世界又能从哪里找寻恩典呢?
意大利小说家西罗尼( Ignazio Silone)写过一个反叛分子,他被警察通缉,他的同党为了匿藏他,给他穿上神父袍,送他到阿尔卑斯山山脚的偏远村落。消息传开来,一长串的农夫在他门口排队,满怀着自己的罪与破碎的生命。这个“神父”老大不情愿,想要打发他们回家,却办不到。他只好坐下来,听这些渴求恩典的人倾诉他们的故事。
我觉得,渴求恩典也是人来教会的原因。在《我是基要派长大的》( Growing Up Fundamentalist)一书中,厄斯坦( Stefan Ulstein)记载了日本一所宣教士子女学校的校友会。有个学生报告说“除了一两个人例外,大家离开了信仰后都会再回来。我们这些回来的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发现了恩典…,…”
当我回顾自己波折迂回、偶尔走进死巷的心路历程,才明白正是寻求恩典的心让我一直走下去。有段时间我反对教会,因为在其中看不到什么恩典。我再回来,因为我发现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
我自己只不过浅尝恩典,付出的恩典远比领受的少,简直称不上是恩典“专家”。这也是驱使我写本书的原因,我想对恩典认识更多、了解更多、经历更多。我不敢写一本恩典方面的书,却充满了无恩的气息(这是很可能有的现象)。在本书开头,即请诸君接纳,我尝试写本书的唯一资格,就是我对恩典的渴望。
恩典对作家并不是个简单的题目。套句怀特(E。B。 White)论幽默的话:“(恩典)可当作青蛙拿来剖析,但是过程中就没气息了。里面的‘内脏’,除了那些纯科学头脑的人,其他人看了都会令人不忍卒睹。”我不久前才读过《新天主教百科全书》(NmCatholic Encyclopedia)里十三页关于恩典的论述,已经不想再去解剖恩典,摊出里面的“内脏”。我不想如此扼杀恩典,所以,我在书中多依靠故事经历,而非演绎道理。
总的来说,我宁愿展露恩典,而不是解释恩典。
未
完
待
续
北风啊,兴起!
南风啊,吹来!
吹在我的园内,
使其中的香气发出来。
愿我的良人进入自己园里,
吃他佳美的果子。
雅歌 4:16 和合本
The star of Jerusal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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