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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先生给人的印象总是不苟言笑、一副“横眉冷对”的面孔,但当你读了他给爱人许广平的情书后,大概就会改变这种感受。“我寄你的信,总要送往邮局,不喜欢放在街边的绿色邮筒中,我总疑心那里会慢一点。”“听讲的学生倒多起来了,大概有许多是别科的。女生共五人。我决定目不斜视,而且将来永远如此……”

读着这些充满浪漫而又夹杂着一些诙谐的文字,似乎活脱脱一个“闷骚”文艺小青年站在我们面前,很难让人与“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的真猛士联系到一起。也许这才是真实的鲁迅吧,不仅可以口诛笔伐,不畏强权,挥舞如椽之笔猛戳封建礼教的吃人嘴脸,而且能够运用细腻的笔触书写绵绵深情,展现其百转千回侠胆柔情的一面。

以“斗士”著称的鲁迅,并非不顾及场合和受众的“莽夫”,而是十分注重细节的影响。鲁迅在私信中亲昵地称许广平为“小刺猬”,比如他1929年5月回京省母,在给许广平的信里有这么一段:“此刻是二十三日之夜十点半,我独自坐在靠壁的桌前,这旁边,先前是小刺猬常常坐着的”。后来在整理出版《两地书》时,他就改为“先前是有人屡次坐过的”。毕竟家书是私事,而公开后即为“公事”了。

鲁迅的深情并未影响他的深刻,改动原文也并没有令人怀疑他的真诚,反而使我们觉得他更真切,更富人情味儿。我们可以从中领悟到:人的多面性,不是由于虚伪善变,而是源于面对的环境改变了,不可能一以贯之的以一副脸孔示人。面对凶残,我们只能戴上铁面;对于和善,我们应选择慈祥;对待亲情,我们总会低眉顺耳。不会有以不变应万变的一种表情,那样只会是假面下的阴险。

鲁迅担心书信寄得慢而亲自送去邮局,忧心许广平害怕他心猿意马而目不斜视女生,这些也许只是情书高手玩弄的小花招,但款款深情跃然纸上,丝丝蜜意定会融化爱人的心,叫人艳羡不已,而更令人钦羡的应该是鲁迅改文的严谨,这是一种真正负责的精神。他的怒目而视是担当,情深意长是奉献,一丝不苟是责任,以多维度的认知,我们才能获得鲁迅的全息影像吧。鲁迅在适应时代,而时代在选择鲁迅,或许,冷峻严肃的鲁迅慢慢会不讨人喜欢了,但目不斜视女生的鲁迅还会走得更远。

(注:2018.2.12 星期一,本文特为《温馨微语》供稿。)

作者简介:石岩磊,一个漂在北京的满城人,一个年龄逼着早起的知命人,一个不会抱怨的傻子,一个不知后悔的呆子,在微信里觅到一处清静之所,在文字的组合中发现了一片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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