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女性作家,我最早接触的是杨绛,看过她的《干校六记》,《我们仨》,《将饮茶》。在文中能看出,她出生名门望族,受过良好教育,和钱钟书的不离不弃的婚姻,有一种现代梁文君举案齐眉的味道,更为后世所称道。女儿圆圆比自己早逝,女婿忍不了文革的批判,上吊自杀,依然坚强活下去。她给人一种很正气的形象。
张和杨不是同一类人,杨可以归类为传统意义上的中国爱国式女性,杨和张相差9岁,她们同样是钟鼎之家,书香门第。在战乱的时候,杨毅然决然的选择留在祖国母亲的怀抱,在对知识分子最不友好的时期也没有想过离开,对丈夫也是一直陪伴到其老死,从一而终。相比之下在杨绛的眼里张更像一个投机分子。战乱的时候逃到hk,甚至美丽国,没有一点爱国主义,在《小》里面九玲也同样说过“国家主义是二十世纪的一个普遍的宗教。她不信教。”就是这样的信念使两个人的性格南辕北辙。
翻开张爱玲的小说确实因为在许知远在《十三邀》里面采访白先勇的时候提到张爱玲观察忍有一种透射力,然后又在《锵锵三人行》听到许子东描述张爱玲和胡兰成的恩怨情仇,让我抵不住诱惑看了张爱玲的遗作《小团圆》,比起之前看《半生缘》的切片视频,看一整部小说最耗时的是要了解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一本书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并不来源小说的快意恩仇,而是小说给你带来的延读性和人物复杂性,看看四大名著为什么流传经典,在现代文学中仍然有数量如此之多的读者,其中因为小说中人物数量的多,故事的深刻,又有很好的延读性,让角色在具体丰盈了起来,而不是扁平化的非忠即奸。
在读张爱玲的《小团圆》,坊间都在说这是张爱玲的个人传体小说,也就是在《小》里面的人物在真实世界中都是一一对应的,张爱玲对应《小》中的九玲(Jolin)邵之雍对应胡兰成等等,在《小》出现的人物关系之复杂,人物数量之繁多,都是普通家庭无法复刻的,张爱玲的外曾祖父是李鸿章,和白先勇一样即是钟鼎之家,也是书香门第。凡是有一定物质基础的家庭都会衍生先进的思想。而在《小》的背景是一个战乱时期,在上海有租界。租界给我最早的印象,就是家乡的法国风情一条街,张爱玲在上海的住处有8处之多,对张爱玲影响最深的应该就是李鸿章给女儿李菊耦在康定路85号,在这里张爱玲受到了后母孙用番的一巴掌,也是张在见证父母离婚的地方,更是张被囚禁半年的地方。在《小》里面这个地方也是真实存在的,张更是在这里看到乱世战争,对她以后的写作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笔触。
“如果你了解我的过去,就会原谅现在的我。”张爱玲说。张用现代的词来表述就是高敏感人群,她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有过度的解读,这种高敏感是从小培养的,而不是与生俱来的。尤其在从小生活在人群中的孩子尤为常见,《红楼梦》里面林黛玉说过,就是丫鬟婆子都有可能吃人。在张爱玲的大家庭里面同样适用。有一处《小》里面看到有关她和她从小带大她的保姆韩妈的经历,韩妈从小便带她,父母都要求她能要得一个好名次,只有韩妈只要求她健康快乐,但是一切从她父亲娶了翠华之后就变了,韩妈变成了父亲后妈监视她的工具,她恍然大悟原来对于韩妈她是她的事业,并不是她的亲人。
在书中常常被人津津乐道第一是Jolin和邵之雍的感情,其次就是Jolin和Richel的母女感情,有读者评论她的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在香港好不容易获得的800元奖学金给母亲赌博一空,是她对母亲心灰意冷的最后一道防线,后来张下定决心要还母亲钱,她的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要用钱来断绝和母亲之间的母女关系。后来书中写到胡兰成提了一箱子钱给张爱玲,本来这一箱子钱是胡要去别地建立新报的资金的,胡对张说,你把这箱子钱还给你母亲。后来张和胡的情感破裂了之后,张把这箱子钱给了她的母亲黄逸梵的手中,她母亲收到这一箱子钱之后“哗”的眼泪就往下流。到张的母亲黄临死的时候想要再见张爱玲一面的时候,张爱玲拒绝了,她想肯定是母亲又想问她拿钱了,到黄去世了,张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等到黄死后,张收到了2个黄寄给她,玉作的鼻烟壶。她依然冷笑道,在生的时候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们姐弟,死后却收到了她生前的礼物。
上野千鹤子在《厌女》一书说过男人讨厌女人,女人也讨厌女人。黄逸梵在妈妈的角度应该是爱护孩子,毕竟自己的孩子,自己爱。可是在女人的角度我想也是妒忌张爱玲的。因为她能拥有她未能拥有的东西,前几年在网络上,有人自叹世界上有些东西一出生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在张爱玲看来母亲并没有给她她渴望的爱,母亲只是一个有众多男友的花蝴蝶,她的不忠还有对她俩姐弟的厌恶情节。使她和第二任丈夫赖雅就算有了孩子之后,也选择是不要,在《小》里面写jolin已经怀有赖雅孩子4个月了,当地的医生都不愿意接这个活,因为4个月的孩子已经成型了,我记得我看李碧华《饺子》里面有个疯批接产士就是专门收成型的小孩,制作成人肉饺子给富太太们当永葆青春的良药。
成型的小孩对母体的身心伤害都是非常的大,心理上你已经接受ta是一个成型的宝宝,在《小》中有一段文字,“夜间她在浴室灯下看见抽水马桶里的男胎,在她惊恐的眼睛里足有十吋长,毕直的欹立在白磁壁上与水中,肌肉上抹上一层淡淡的血水,成为新刨的木头的淡橙色。凹处凝聚的鲜血勾划出它的轮廓来,线条分明,一双环眼大得不合比例,双睛突出,抿着翅膀,是从前站在门头上的木雕的鸟。”张爱玲是自己主动不要这个小孩的,她用九玲(Jolin)的口吻说就算是经济最好的时候也是不会要这个小孩,何况现在的状况比之前的要差。张的文字仿佛是孤岛文学,她小的时候没有从母亲的那里获得过母爱,在后母的身上也只有恐惧和讨好,所以不懂的怎么去爱小孩。有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有的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用这句话放在这里应该是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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